第20章 那一夜的谎话连篇

        “道歉?”

        在楚缘冷冰冰地注视下,我后边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,她嘲弄的眼神就像在说你这软骨头真没出息一般,我有苦难言!

        突然见楚缘迈上一个台阶绕到我身前,居高临下地揪住了我的衣领,粉嫩的俏脸几乎贴到我鼻子尖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慌道:“你,你要干嘛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傻啊,”楚缘抽动了几下小鼻子,愤愤道:“她在酒桌上向你道歉能是真心的吗?怕是演戏而已,即收买了你,又让客户觉得她是个真诚善良的人。哼,亏你这笨蛋信她,闻闻你身上的酒味儿,没少替她挡酒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臭丫头真的只有十六岁吗?未免太厚黑了吧?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置可否地摇头一笑:“只要你知道我晚回来是有原因的就行了,走吧,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缘闻言,脸色涨红,情知今晚是自己误会了,多少觉得下不来台阶,杵在原地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,表情尴尬之极。

        恰在此时,我家对门探出一个人头,大概是听见了楼道里有人争吵,所以出来看看情况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此人约莫三十五六,见我和楚缘手拉手站在楼梯中间,愣了片刻,继而恍然大悟似地笑问我道:“小两口吵架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两口?

       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,楚缘怕生似的躲到我身后不说,羞臊得连脖根都骤然间染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就在我面前来能耐,当着外人几乎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对那哥们点点头,算是打过了招呼。

        此人和我一样是个房客,虽然搬来半年多了,出入却鲜有遇见,最多混个脸熟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我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,客套的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啊,她是我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我知道,”青年露出一幅心照不宣的表情,“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将女朋友叫妹,呵呵,不好意思,你们继续,继续。正好我房间里也有个妹妹等着招待,不打扰你们了,呵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震撼于楚缘绝伦的样貌,他对我投以羡慕而敬佩的目光,说罢也不等我反驳,便关门回房了,隐约听见里面有个浪荡的女声在唤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有病,”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来日方长,我倒不怕被他误会,对楚缘呶呶嘴道:“快回家吧,难道咱俩还真站这继续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继、继续什么?”听着门缝里飘出来的若隐若现的淫声荡语,楚缘羞怒地朝我晃了晃小拳头,“你找揍是不是!”

        经此小插曲,楚缘虽然依旧一副恨恨的样子,却打死不想留在门外了,任由我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妮子心气儿高,让她主动进屋肯定拉不下脸儿,我早已习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昨天我无意中脱口评价了楚缘内裤上的味道,惹得小姑奶奶当晚就把放脏衣服的竹篮抱回了自己房间,我将沾满酒气的衣服脱下来随手丢在洗漱台上,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。

        换好睡衣出来,楚缘还赌气似的在客厅坐着呢,也不知是气刚才邻居的胡说八道,还是气我晚回家惹她误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缘缘,你急着叫我回来,有什么事是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急着叫你回来啦?”楚缘本能地顶了我一句,但看她目光闪烁,显然自己也觉得心虚,“是有事,今天太晚了,明天再说,我睡觉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,她关掉电视,抱着hello kitty的抱枕径自回了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丫头的性格真不可爱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倒了一杯冰水,坐到了沙发上,屁股下依然残留着妹妹的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口气将冰水浇灌入腹,凉爽的感觉说不尽的舒坦畅快,昏昏沉沉的酒意清醒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一阵黯然,我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大学第一学期那个冬天的某个夜晚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十二岁的楚缘曾做出过类似于今晚的事情,虽然不是滚楼梯,但性质是一样的,而且其危险、偏激的荒谬程度更是远非今日可以比拟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次我并未当真,结果导致楚缘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,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我仍觉得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    仅仅因为一个信封,她便险些送了性命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,但每每忆起病床上楚缘苍白的脸,缭绕心头的缕缕歉意始终浓浓的化解不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是从那时开始,我觉得楚缘不可理喻;也许是从那时开始,我不再将对她的不满写在脸上;也许是从那时开始,我从心里佩服起这个问题妹妹的顽固和执着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嗡——嗡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,楚南哥哥,睡了吗?”电话里传来了流苏慵懒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是睡了还能接你电话吗?”我好气又好笑,然而低落的情绪不觉间好转了起来,似乎流苏天生就是一副让人开心的药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睡啊,我也没睡呢……”说不清电话那端的丫头是含糊还是迷糊,总之她说了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似乎可以隐隐感觉到流苏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的动机,但有意识的回避着没去深思,“怎么了,小怨妇,是不是怕老公出轨偷情,所以查岗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去你的,”流苏磨牙利齿的嗔怒相儿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,“臭南南,又占我便宜是不是?小心我明天踢爆你的卵蛋,让你做一辈子处男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太恶毒了你,当心我赖上你,让你养我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啊,”流苏格格娇笑道:“我就当养了一条小狗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豁出去了,就当你养的狗狗,然后天天跑到你床上拉便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咿呀,你真恶心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呵呵,”插科打诨一番,流苏已然精神了许多,我咳了声,道:“不闹了,说正经的,这么晚给我打电话,有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,”流苏平缓地说道:“你不经常开车,我有点不放心,睡不着,打个电话问问而已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心底淌过一道暖流,就听沉默了片刻的流苏又道:“对了,你和墨总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虽然流苏是以玩味的口吻问出来的,但我总觉得其中掺和一些其他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怎么啊,陪她应酬过几个客户,然后就送她回家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撒谎了,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撒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吗?你真够笨的,难得上天肯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来,你怎么又浪费了呢?呵呵,不过我早就料到了,你要不笨,就不是我认识的南南了,嘻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可能真的变成你不认识的楚南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毫不犹豫就欺骗了流苏,我内心涌起无比的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 听着她替我惋惜的感慨,鼓励的调侃,听着她同情的语调中夹杂的几丝不协调的喜悦,我迷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流苏,或许,你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流苏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挂了电话,我才一起身,眼角余光貌似看到楚缘的房门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禁暗忖,臭丫头该不会是偷听我讲电话来吧?

        继而摇摇头,估计是错觉,楚缘怎会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呢?